旧日残影
Eins[编辑 | 编辑源代码]
山染枫红。
火红的树叶悠然地飘落在地,小心地迈步也会轻快地沙沙作响。
“静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生惆怅啊”
说着语意不明的句子,她在林间驻足张望
啊,不如说是没来由的小憩吧。
今天的树海,也是一如既往地和睦而静谧。
长筒的靴子踏在细软的沙地上,走出树海后的河岸自然明亮。不远处,奔腾的河水里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顺流而下。
她走到岸边蹲下,闭上眼双手感受着清凉的河水带来的感觉。
像往常一样,一个小巧精致的人偶被水流缓缓推向掌心,她将它捧起,轻轻地擦拭上面的水痕。
盯着人偶可爱的脸颊,她竟然头一次看得入了迷。
“啊,真是的,现在的我已经不用为这个发愁了”
嘴里喃喃着什么,她仰起头来看向不知何处青空的远方。
发生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真的好不切实际啊,但是真的实现了……
我也可以……不被讨厌……被大家所接受了……
清风拂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也滴落在地。
“Wheel of Fortune。你可是给大家带来幸运的神使啊!”
那天,她失去了曾经那份给她带来孤独寂寥的能力,但是周围的妖怪却完全没有任何察觉后应有的反应。
“雏,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可是天天去天狗们那里呢,她们都很喜欢你哦。啊啊?哪里来的这种说法嘛!你怎么会有储存厄运这种怪异的能力嘛!如果有的话,靠我们河童的技术也能给你完美解决哦!”
“啊呀啊呀啊呀,雏小姐说的很耐人寻味呢,不过仅凭这个的话还是不能写成新闻的哦。‘都是真的’?嘛,《文文。新闻》从来都是公正地报导事实,不过雏小姐说的实在是很难让我信服啊,最近是不是又被梦貘打扰了呢?”
“这样自怨自艾,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你啊!”
正午的太阳洒落下来,她抬起右手,温暖抚摸着她的肌肤。现在的她,因为平易近人和那温和的性格,在天狗社会中居然也有了一份地位不低的人事工作,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样。天狗们也并没有像传闻一样排斥自己,把自己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荷取时不时也来拜访自己,和曾经一样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她也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回树海走走逛逛,在河流的下游再拾起造型各异的雏人偶——她的摊子仍旧是无人售货,但是顾客却一拨接着一拨。
“你已经付出了太多,现在去想想怎么补偿自己吧!”
——妖怪是年长于人类的
她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方式躲过下端白狼天狗的哨站,那些令人胆寒的山姥和妖兽来到树海的,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
绝对是人类
对方一定对自己有所了解,没有贸然靠近,但是又摆出一副和自己很熟识的样子,只是在远处看着自己。
当时的她,正在树海间默默起舞,风奏响着琴弦,树叶拍打着音符。
舞蹈,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爱好,旋转的时候,似乎能够抛却一切,身心都在自由的舞动。
裙摆扬起,白花边的红发带在空中飘飞。
旋转。
阴暗面。
命运的漩涡。
她察觉到了异样,警惕地环顾四周,身体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伴随着绿叶抖动的沙沙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闪出了一个人影。
“这里是妖怪之山山麓的树海,人类是不允许通行的,如果要去守矢神社参拜的话,还烦请您下山走参拜道”
例行公事,她倒也没有兴致被打断的不悦,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工作之一。
但是对方没有折身的打算,而是慢慢朝着自己走来,她这才只看到这个遍体鳞伤的普通人朦胧的轮廓——
妖怪的记忆能力由于精神的强大往往都是非常好的,但是她到今天——也回忆不起来那个改变了她的人,只剩下脑海里还在回荡着的只言片语和那天的一切。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妖怪的妖怪了,这么笨笨的还是去老老实实当普通妖怪吧!”
拥抱,然后是什么呢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即便现在应酬的时候喝多了也会和同事们抱在一起,但是完全不是那种感觉
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她从来没有资格去亲近他人,这是命运的玩笑
收集储存了他人的厄运,却因为这一点而会给靠近之人招致厄运,真讽刺啊
所谓运气的偏差吗……
被陌生的人类拥抱的那一刻,不知怎的自己眼眶湿润了
“我在干什么啊……”
她很想把对方推开质问其对自己如此疯狂的原因,要知道这种分量的厄运普通人是承受不了的
啊……你也在哭泣呢……
对方像找到了自己的依靠一样,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哭的很伤心,但是哭泣中又含着重逢的喜悦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素不相识却流了很多泪,怎么样也阻止不了这股莫名的悲伤
风停了
昔日奔涌的河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默然
树林也静谧着
一个普通的人类和一个自称“厄神”的不幸妖怪,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至于世间的灾厄什么的,就由我来摆渡好了”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不时会有外界的书籍遗落到幻想乡,她有空也会去铃奈庵和香霖堂逛逛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些需要精神去细嚼慢咽的小物件
每一次的“阅读”——小铃是这么说的,都会给自己完全不同的体验。把自己代入主人翁、站在读者的角度、作为路人来看——虽然对外界的方方面面一窍不通,她也从中明白了一些东西
现在的我,是否能够稍微明白你了呢
从她察觉人类的靠近到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妖怪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是这几分钟,她却过得如此漫长
对方嘴里说着费解的话,最后手臂脱力痛苦的倒在地上
她蹲下身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对方看到自己惊慌的表情却好像在淡淡的笑
身体里涌入了一股清澈而无暇的力量,她惊讶地捂住胸口——
体内的厄运,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吸收掉
相反,对方的脸色似乎更加糟糕,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她着急地将其小心抱起,咬着牙环视着这寂寥无人的树海
她拯救不了脆弱的生命
从来没有过如此悲伤
她的身体颤抖着,大粒大粒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嘴巴想说什么,却因为抽噎而丧失了自己的机能
最后的最后,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段从未开始就只能结束的情感
就这样看着生命从手中消逝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却……”
她学会了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份包含了情感的礼物,接受生命如风般地离开,接受自己的新生
她突然明白自己有了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虽然说起来会很荒唐,但是实现了之后呢”
“未来的道路正向着自己走来,告别了过去的自己才能见到新生的黎明啊”
思绪拉回了现在,看着手上这个小巧的雏人偶正呆呆的冲着自己笑,自己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果然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她稍加整理返回了树海,日积月累的习惯让她自然的旋转着身体,鲜红的发带在风中飘扬,她在树海间回转,灵动地跳跃着、起舞着
她跳起了不属于谁的舞蹈
面对着那空无一人的灌木丛,她伸出手来莞尔一笑
“和我,再跳支舞吧”
Zwei[编辑 | 编辑源代码]
“啊……请问您是……”
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身着道袍、头上的荷叶帽和大蝴蝶结、几束用红缎带绑上的长发、放置在一旁的洋伞……
还有那看不透的暗黄色眼眸与和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妖怪贤者,八云紫。”一抹浅浅的微笑。
“完、完全不能直视她……”她紧张的捏着衣角,“那个,八云小姐,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用自己的能力直接到了这里啊
“键山小姐,现在的你真是和以前大有不同啊,”对方轻轻拍了拍手里的折扇,“曾经因为自己的能力而被迫远离人群,现在却能在妖怪之山上与天狗河童等如此‘亲近’……”
她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八云紫
“八、八云小姐,为什么您会……?!”她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站起来,整个人都向前倾去,扶着桌沿的双手把桌子震得也摇晃了起来,“那、那么您这次来……”
“不想去看看吗?”
“诶?”
“你想要的答案,或许会在这趟路旅途中找到呢。关于那个人还有这一切的一切。”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有些诧异地注视着不苟言笑的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恍惚之间,紫已经起身站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妖怪之山山腰飞舞的雪花纷乱在天空中,她打开折扇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你所做的事情,我也看不到那条路在哪里啊。”这位贤者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小声地说着什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怎么可能不去想啊……”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但是我真的能做到吗……”
几年前自己甚至连一位人类巫女和一位人类魔法使都拦不下来,也不知道最后她们怎么样了。
“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妖怪了……”
“别把今天的彩虹,放在明天的天空。有些东西不去试着去做做看,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紫看着雪景有些发愣,“即便是亡灵,也会去拼尽全力让冥界的樱树开放啊。”
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风雪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反而刮得更猛烈了,呼呼地拍打着窗子,也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
Drei[编辑 | 编辑源代码]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世界了。
穿行在时间与空间的境界里,她在不同的幻想乡里奔走着,但最终都一无所获。
但一路上她也认识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类与妖怪,看见了自己之前从未见识的事物,理解了自己之前从未体会的感情。
“这个世界,原来可以是这样的啊……”
黑暗的隙间里,她行走着,思考者,数以千计的红色巨眼在这无限延伸的空间里静默地看着她。
自己所在的幻想乡便很久以前已经失去了联系,就连那个隙间妖怪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了身上这个微缩的所谓“‘旅行’用隙间”还在起效果。
——虽然孤独,但是却完全不会因此影响到自己,这也算是被潜移默化了吧。
她苦笑,踏入了离自己最近的隙间。
光芒构成的流从四面八方涌来,鼓膜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声音微微颤动,阳光温暖的感觉映在手背上。
脸上的阴影不知道为何深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脸。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她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倒在地,一名异瞳白发的猫娘正打量着自己。
对方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惊讶地抖了抖耳朵。
“呃……那个……”
“嗯嗯,看来是一位迷了路的旅人呢,最近好像经常会在魔法森林遇见,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啊——”猫耳少女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一边把她拉起来。
“叫咱萌澄果就好啦。可否告诉咱你的名字呢,远道而来之人?”萌澄果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啊……那个……我叫成田日奈。”虽说有些唐突了,不过她还是镇定的说出了已经重复过很多遍的话语。
——这个“存在于当下的名字”。
“不再是厄神的我,似乎也没有必要被「厄」 「鍵」
——所束缚了啊。”
“那么成田小姐,请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跟紧咱的步伐,普通人在这里是很容易迷路的呢。”萌澄果示意跟着她一起离开。
不知怎的,莫名有一种亲切感,眼前的白发少女像这个世界的引路人一样。
“等熟悉了,再打听一下我的事情吧。”她不免思考着。
树木遮天蔽日,些许日光透过缝隙倾泻而下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两个人便就这样在森林里穿行着,多年以来旅行的经历让她的身体能够轻松跟上这位妖怪的步伐,似乎萌澄果也没有发现,本应按照人类速度赶路的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在用妖怪的速度奔行着。有很多叫做“毛玉”的生物在这片森林中游荡着,头顶上不时会有顽皮的妖精投掷的小弹幕,也会有妖精飞到面前来恶作剧却被萌澄果挥手赶开,远处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蘑菇伞盖影子。
“和之前见过的森林,还真是有很大区别啊。”回想曾经那些散布瘴气孢子的蘑菇和恶劣的环境,她有些无奈的笑笑。
正想着,她们路过了一幢小小的蓝白洋馆,用简单的篱笆围了起来。
“应该是……玛格特罗伊德小姐的宅邸吧,之前只是听闻,没想到和想象中一样可爱呢。”
洋馆在视野里向后奔去,她们又踏入了一片密林。
“成田小姐,还跟得上吗?穿过这里咱们就可以看到人里了。”萌澄果在前面轻快地说道,声音伴着轻风传入耳中。
“啊啊,好的。”久违的喜悦感莫名涌上心头,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穿过了森林的边缘,突然刺眼的日光让她不禁抬手遮了遮阴,半眯着的眼中映出了人里的围墙。
“这里就是人里的南大门啦,虽然很想带着你去逛一逛人里,不过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只能失陪啦。”萌澄果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头。
“啊啊,您愿意花时间带我走出魔法森林我就已经很感谢您了。”倒是自己被人家的热情搞得手足无措的。
“那就回见啦!”萌澄果挥了挥手,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渐行渐远。
目送着少女远去直至消失,她转过身来看着大门愣了一会。
“又是新的开始呢。”她喃喃道。
身后的不远处,本应一无所有的空中似乎有一道门扉悄然关上。
Vier[编辑 | 编辑源代码]
这个世界,如同童话般地美丽,至少现在的她是这么看待的。
或者说,一个更为和睦宁静的幻想乡。
某一天的午后,她怀着一种怀念的心情拜访了这个世界的树海。
——更广阔,但是却不那么阴暗。
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玄武岩的地貌完美地进行了过渡,脚下踩着的是熟悉的安心感。
不远处有什么小物品顺流而下,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两分钟后,她看着手上这个照着自己样貌做出的雏人偶,不禁笑出了声。
“啊呀,我原来看起来这么笨笨的啊。”看到这般栩栩如生的人偶不免有些怀念曾经那些日子,不过果然还是喜欢这样可爱的小物件呢,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
她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什,什么人?”她把人偶小心地揽在怀里,四下张望。
“在你后面。”声音出现了。
她谨慎地转身,后退了几步从而与来者保持安全距离。
黑色的幞巾、绘有北斗七星的橙黄色和氏狩衣,与某位贤者极其相似的发色,还有神秘的石椅子。
对方一脸玩味地盯着她。
“你是……那个秘神……”
对方挑了挑眉,“哦?居然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有意思。”
“听合欢说,那个时候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吧。”
对方不是很赞同地用指节敲着椅子,“我是摩多罗神,而不是你们说的那位摩多罗隐岐奈,这个样子只是为了变成你们都熟悉的身份方便交流罢了。”对方突然皱紧了眉头,“话说回来,你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吧。”
没有回答,空气仿佛凝固般的死寂。
“秘神”无奈的摊了摊手 。明明是白天,眼前这位异乡之人却将表情掩埋在了阴影里。
“比起这个……”这位神明清了清嗓,“虽然我以摩多罗隐岐奈的身姿降临于此,却没有所谓的‘童子’呢。”
“哈?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当你的童子吧?就算是道听途说,隐岐奈留给……”
“再申明一次,我是摩多罗神,不是你们口中的隐岐奈。”对方有些无奈地扶额。
“听文说,就连丁礼田舞和尔子田里乃都能过通过舞蹈的方式引出妖精的生命力,这位神明的力量便可见一斑,更何况隐岐奈跟本没有使出全力……别说真正的神明了……”她不禁有些畏惧感,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唉真是……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吗……”这位神明摇了摇头,“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哪,哪有这么擅作主张的啊! ”她表示抗议。
而对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一瞬间,她感受到自己掌握着一股陌生却熟悉的力量。
“这是……”
“用‘门’稍微解放了下你的力量罢了。你的实力居然远不止这些啊,还是我太小看‘那家伙’的眼光了。”对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说是童子,其实只是有时需要你为我做一些小小的试验而已,不用担心,我是不会难为自己的童子的。”
“为什么……非得找我……”她有些不能接受。
然而神明只是笑而不语。
“获得了这份力量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不免有些怅惘。
是啊,旅途的终点又在何方,她又什么时候才能寻找到自己的答案呢?自己所拥有的这份力量,又将会给他人带来幸运还是厄运呢?
但历历在目的过往如同烛火般照亮了她所思考的那片黑暗。
“即便是被既定的命运,那就一定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招致灾难背后的本质又会有多少人去思考呢,无奈也好麻木也罢,这本就是只属于我的东西啊。”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蓝发少女轻描淡写地对她说过。
“嘛,虽然最后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我可不会轻而易举就这么服气!总会有一种安全和平的办法让交易继续下去的,你说对吧?”月虹之下,那位自称神明的怪人如是说道。
临别之际,妖怪贤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常说自己是厄神的话就要对得起‘神’这个称谓啊,这才是你所背负的东西。妖怪也好,神明也罢,无非是他人对自己的定位罢了,你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只有自己才能给予自己一个完美的答复。”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在漩涡之中挣扎着。
等回过神来,面前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愣在原地拿着人偶的自己。日光从西边洒下,天空染成了一片赤红。
擦了擦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的眼泪,她转身往人里的方向走去。
背上,一扇小小的门悄然打开,门后是不见底的深邃黑暗,却伴随着零星的彩色光芒。
Fünf[编辑 | 编辑源代码]
夜很凉。
她一个人攀上了屋顶,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遥远却又明亮。
但她却不知道,到底哪一颗是她要去寻找的。
来到这里没有多久,她便发现身上那个小小的隙间,能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这里就是旅途的终点了吗……
有些无奈地笑笑,仿佛又看到了临别时折扇后那故作淡定的淡黄眼眸。
紫……这里的「境界」,你又是否能操纵得了呢。
从屋顶飞身下来,河里倒映出一个矫健的身影。
借着月光,一张陌生的脸映在了水面上。
回忆了一下曾经的发型,她不知怎么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醒目的红缎带也消失了,而是束在腰间和手臂上。
人类,好像是那么遥远的一个种族。
但是自从那天开始后,心里的天平好像稍稍倾斜了。
和萌澄果分别的那天晚上,她站在南门,静静地望着头上的牌匾。
木制的大门敞开着,门内隐约传来有说有笑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石板走入了那扇门。
虽然这番景象已经在之前的旅途中见过了太多次,但每次她被人间的烟火气裹挟着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酸了鼻子。
抬起左手来,她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趁着「它」还未苏醒,得加快脚步了。”
还未回过神来,一个小孩子“嘭”的一声和她撞了个满怀。
她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便站定了,顺手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小孩子。
“唔嗯……姐姐对不起……”对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连忙和她道歉。
她笑了笑,摸了摸小孩子的头。
“没关系的喔,你有摔到哪里吗?”她弯下身来,仔细地检查着对方。
“没,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有些害羞地别过脸去,小声嘟囔着。
“嗯。那就好,快去找你的家人吧。”
目送着小孩子消失在远处的街道里,她脸上的表情又一次严肃起来。
在万家灯火背后,她看到的却是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看到了人间地狱。
看到了站在地狱中心却无能为力失声痛哭的自己。
还有那些漂浮在土地之上的诡谲黑雾。
命运最终,还是找上了门来。
它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永远把她排除在一切美好之外。
就此放弃吗?她也确实这么想过。
但是。
但是啊。
那个戴着深绿头巾,有着水蓝长发的造型神。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留个自己一个孤独的背影。
那也是她被隙间吞噬前见到的最后一幕。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广场,巨石凿刻而成的龙神雕像矗立在中央,灰暗的眼睛凝望着夜空,好似也有了几分生机。
“不管怎么样,依旧是新的开始啊。”
仿佛又有了莫名其妙的动力,她仰头看着威风凛凛的雕像,笑了笑。